第140章 .不是在帮你

孙昱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安迪，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措手不及，但他很快猜到安迪是在演戏为自己解围，当然不会在此揭穿。
程昂却没错过孙昱杰在听闻安迪那句话后露出来的表情，他一脸阴郁地问：“真的？”
孙昱杰垂着眼睛，没勇气承认。
“先生，我们并不想在这种场合给您难堪，如果不是刚刚那个女孩，我想我们只会以普通的朋友出席。”安迪说着，突然握住了孙昱杰的手，“小杰想来见你，我原本是很不高兴的，但考虑到你已经是他的过去，他的今后只属于我，我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我愿意包容着些，只是小杰太害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你交往过程中落下的后遗症，他似乎不愿意在公开场合与我有这种亲密的举动……”安迪紧紧拽着孙昱杰地手，笑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宠溺，也有无奈。
孙昱杰：“……”
两个同性在这种公众场合下牵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对于一个非常忌讳同性肢体接触的外国异性恋来说，牵手无异于“牺牲”。
孙昱杰不想再让话题朝诡异的方向发展，举起杯子平静地对程昂道：“学长，恭喜你顺利毕业。”
安迪也跟着举了举酒杯，无比默契地配合道：“恭喜。”
程昂黑着脸盯着孙昱杰，那一声冷漠的“学长”如同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可以怒斥安迪无端造谣，他可以鄙夷安迪自说自话，他可以用很多方式否认自己和孙昱杰曾在一起的事实，甚至干脆点，良心发现，大方地举杯祝福他们在一起吧。
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胃里翻腾着一股似乎能腐蚀血肉的酸味，浑身难受。
——明明已经分手了，为什么放不下呢？
——你也想过，他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他的，有什么好后悔的？
……
接着，孙昱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方盒子，递了过去，那盒子怎么看都跟某种套在手指上的玩意儿盒子相似。
苏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暗骂了一句“靠”，心说孙昱杰你不是吧……
孙昱杰低着头道：“毕业礼物。”
程昂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两颗蓝宝石的袖扣。
“你买的？”程昂皱眉，“这东西不便宜，你哪来的钱？”他又狐疑的看了安迪一眼——该不会是问这个男人要的吧？
孙昱杰看着他，平静道：“你还记得之前你送我的那款手表么？我不戴，放着生锈也是浪费，就折现买了这个。”
众人：“……”
如果刚刚那句祝福还只是内伤，孙昱杰这一句话直接让他吐血三升，面无血色。
手表折现买袖扣再换回去，呵呵……
这是两不相欠的意思么？
程昂浑身仿佛被人抽走了三魂六魄，木木地看着手上的盒子，与里头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截然相反，他此刻的眼眸，却立时黯淡无光。
宴会场上另一端似乎又起了争执，甚至还有摔酒杯声和女生的尖叫。
不少人都涌了过去看热闹，威廉在边上提醒程昂：“leo，不过去看看么？”
这句话唤回了程昂的神智，他牵起嘴角朝孙昱杰和安迪扯了个僵硬的弧度，说了句“谢谢，失陪”，面上依旧维持着绅士的笑容，转身离去的人影却像是得了败仗的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孙昱杰看着程昂的背影，平静的眼神转化为感伤，他看着他，好像要把这个“负心汉”的背影牢牢地印到脑海里去……
“你还好吧？”苏彬一脸担忧地看着孙昱杰。
孙昱杰摇头示意无视，挣脱开安迪的手，低低地道：“我们走吧。”
他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苏彬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对孙昱杰他们道：“我去找一下金飞，你们在外头等我一下，一会儿让金飞开车送你们回去！”
冷清的街道和热闹的宴会厅仿佛是两个世界。
孙昱杰礼貌地对安迪道了声谢：“安迪，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安迪没有说什么，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看着孙昱杰。
孙昱杰背着安迪，红了眼眶：“其实我撒了谎，你知道那只手表还在我房间里，你看到过的……”
安迪：“杰森……”
孙昱杰：“对不起，刚才让你见笑了。”
安迪：“……”
孙昱杰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却仍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我真是太糟糕了，明知道那家伙是个很烂的人，我还是喜欢他……
安迪伸手抓住了孙昱杰的胳膊，突然把他拉了过来，搂在了怀里……
“杰森，我刚刚，不是在帮你，”男人叹了口气，轻声道，“杰森，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第141章 .曾经是朋友

孙昱杰再次被安迪的举动震住了，脸颊贴着对方的胸口，眼角的泪水悬而未落……同居几个月，从未这样近距离地相拥在一起。
“你……是同性恋？”孙昱杰不安地问，他不认为自己有靠外在掰弯一个直男的能力。
安迪：“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以前的我肯定不是，甚至联想到同性恋，都会有点反感，呵呵，只能说，你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孙昱杰：“……”什么可能性？变弯的可能性？
安迪：“我想，我说不定能够尝试和同性在一起……”
孙昱杰：“安迪，你是在同情我吗？”
安迪：“哦不，千万别误会我的心意，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好，你那么可爱，那么细腻，你还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
孙昱杰：“……”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_=)
安迪稍稍推开孙昱杰，握着他的肩膀，与他对视：“和你住在一起这段时间，我觉得很快乐，现在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下班回家，和你呆在一起，一起研究美食，一起聊天。或许我是比你虚涨了点阅历与知识，每一次你听我说话时，都会很崇拜的看着我，让我觉得非常满足……”
孙昱杰苦笑不得道：“但是，安迪，这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
安迪：“真的需要这么区分得这么严格吗？我们谁都没法说，自己是彼此的唯一。能遇到，便是缘分，能住在一起，就是缘分中的缘分，住在一起不讨厌，甚至是有好感，这已经是万幸了，为什么不能勇敢地往前跨一步，让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孙昱杰犹豫了一瞬，道：“安迪，我是gay……”
安迪：“我知道，我并不在乎。”
孙昱杰：“我对同性会有生理反应的……”
安迪脸颊微微红了一下：“我从来没和同性做过，你可以教我吗？”
孙昱杰：“……”囧，为什么对话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虽然对话的内容很诡异，但孙昱杰承认，安迪的言行的确有治愈到他。
至少在这个时刻，还有人喜欢他，还有人要他，让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可怜了。
孙昱杰闭了闭眼睛，道：“安迪，你知道我心里还有别人，你那样说，是在给我机会利用你。”
安迪：“利用我吧，没有关系。”
安迪的“大度”让孙昱杰自惭形秽，他忍不住纠结道：“这对你不公平。”
安迪：“没有什么不公平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与爱情相关的科学研究，是说，如果人这一生活得足够久，这辈子便可以遇见两万个喜欢的人。你不能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就不给剩余那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机会。如果你爱上的那个人能够让你觉得一点都不后悔，哪怕受了伤还是觉得值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要去遇见他，还是要去爱那个人，那也需要你通过和别的人在一起，才能有比较，才能去验证。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在我看来，即使是不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也比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要更幸福。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也许我们过段时间会分开，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我从不强求喜欢的人能陪伴我一辈子，分开了，我们也能继续当朋友。”
孙昱杰：“……”
“杰森，如果你愿意，我想我可以暂时成为你的依靠，”安迪用拇指拭去孙昱杰眼角的泪水，认真道，“不要因为受了一次伤，就害怕拥抱这个世界，好不好？”
一个说自己不浪漫的人，却正说出连篇浪漫到骨子里的话，这是有多大的杀伤力啊？
被擦干的眼角再度湿润，孙昱杰轻轻环住安迪的腰，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
……他是有多么幸运，才能遇到这样的人。
左等右等没等到苏彬，孙昱杰给他发了条短信，就跟安迪先打车回去了。
直到到家半小时后，才接到苏彬的电话，“喂？小杰？你已经回去了？哎！刚刚那铆钉鞋妹子跟长发妹子撕起来了，我光顾着看热闹了！”
孙昱杰惊道：“怎么回事？”
那铆钉鞋妹子也真是个能出幺蛾子的家伙，前脚刚从对峙孙昱杰的战局中脱身，后脚就跟长发妹展开了撕逼大战！
前面苏彬没看着，估计得归功于金飞这个“神助攻”，支开程昂后他跟长发妹来了一段告白，甚至还抱上了，原本这么“友好的抱抱”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这样的社交宴会场所，男男女女本来都爱玩暧昧。可好巧不巧，刚被受了委屈没地方撒气的铆钉鞋妹子看到了，于是扯着长发妹就开始骂“贱人”、“绿茶婊”、“乱勾搭男人”……生生给程昂戴了顶绿帽子！
两个女人本就暗潮汹涌，就差个掐的契机，现在导火线一点，一下子爆发了，爆出了不少程昂团体内部的矛盾，堪比后宫大戏，精彩得不得了。
不过铆钉鞋妹子段数显然比长发妹低了一截，人家是“正牌女友”，再怎么被诬陷诋毁，稍稍装个可怜撒个娇，程昂的心向着谁显而易见。
苏彬三言两语说完，道：“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可怕啊！不过我感觉那‘茜儿’是程昂的高级黑，没见过情商这么低的，比我还低！”
孙昱杰：“现在吵完了？”
苏彬：“嗯，刚场上不少人认出那个茜儿就是刚刚跟我们也闹过的，总之舆论方向一边倒，连程昂看见她都烦透，后来一直哭，被几个杀马特哄走了……解气么？”
孙昱杰笑道：“还好吧。”
苏彬：“哎对了，你知道么，那长发妹不是程昂的女朋友！铆钉鞋妹子走后，长发妹就把程昂甩了！”
孙昱杰：“啊？”
苏彬：“我不知道啊，好像是说遇到真爱了什么，不玩了……
孙昱杰没关心程昂，却是问了句：“那飞哥呢，他没事吧？”
“他？”苏彬环顾了一圈，“功成身退，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孙昱杰：“……”
苏彬：“我现在想的是，那妹子的真爱不会是苍蝇吧？那也真是蛮可怜，本来就跟程昂玩‘过家家’，现在难得遇到个‘真爱’，还是骗她的……”
这一大场闹剧下来，人也走的七七八八，程昂是彻底累了，坐在桌边一个人喝闷酒，方才女人们掐架时不见踪影的金飞这会儿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苏彬：“哎，飞哥出现了，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啊！”
孙昱杰：“嗯……”
金飞端着酒在程昂身边得瑟地晃荡：“你说说你，有意思么？”
程昂烦躁道：“金毛龟，你少烦我！”
金飞：“烦你的不是我，是你心中这个操蛋的世界。”
程昂：“……”
金飞：“看看今天来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祝福你的？”
程昂抬头看他，问：“你总跟我过不去，还是因为五年前那事儿么？你还气我抢了你的女人？看了你的笑话？”
金飞挑眉：“你觉得呢？”
程昂狠狠一置酒杯，骂道：“那女人根本不喜欢你！”
金飞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也不喜欢刚刚那个长发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
程昂：“……”
金飞冷笑了一声：“虽然五年前的事情没法让你感同身受，老子还是有点遗憾，但还是给你一句忠告——长点心吧，好好珍惜真心待你的人，别因为一点点虚荣就糟蹋自己，糟蹋别人……活这么累，至于么？”
程昂：“你他妈……给我滚蛋！”
金飞点点头，举起酒杯：“好的，毕业快乐。”
——干完这杯酒，只听“哐当”一声，杯子碎成了渣。
程昂：“……”
这段话，苏彬听得云里雾里，最后那一砸，苏彬看得胆战心惊。
因为喝了酒，车子停在华之心附近，两人亦打车回家，路上，金飞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苏彬忍不住开口问。
“是啊。”金飞很坦荡。
苏彬顿了顿，问：“你刚才是在开导学长？”
“嗯哼~”金飞苦笑着瞥了苏彬一眼，“看来你比他聪明。”
苏彬摸摸鼻子：“可你跟他不是死对头嘛，为啥还要开导他？”
“因为……”金飞看向车窗外，叹了口气道，“曾经也是朋友啊。”
苏彬发现了，程昂似乎会在面对金飞的时候，才会撕掉他伪装的面具，变得凶狠又粗暴……
M大的毕业季就在这样一个并不完美的氛围中谢了幕。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金飞还是准备离开，暂时回国一段时间，之后再确定去哪里打拼。
他收拾一些简单的东西，把房间让给了齐新，还留下了所有的运动器材和游戏机，甚至还有他的那台车。
苏彬趁着假期考了驾照，又跟着罗伯特练习了大半个月后，爱伦才勉强答应让他一个人上路。
听说程昂要去B国最好的经济学院继续念硕士，不过不是在M市，而是在d市。
苏彬不知道那晚安迪在华之心外和孙昱杰告白的事，但孙昱杰告诉苏彬他和安迪在一起后，苏彬也没多大意外。
小杰那种没节操的妖孽都能把程昂掰弯，别说安迪这种对黑暗料理都没抵抗力的吃货了，估计给他煮完清汤挂面，他就直接给跪了。
国外的生活依旧单调，好在有“苏老板”，苏彬忙忙碌碌了一个假期，偶尔和爱伦忙里偷闲做点少儿不宜的事，也不算寂寞。
新学年到来，又有一批留学生涌入B国，M市再度热闹起来。
苏彬和运营团队们协商决定在M市中心开一家提供堂食的创意体验店，正式开启“苏老板”的非外卖营业时代。
这几日，苏彬正亲自走访选址，竟在街上偶遇了华之心的少东，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