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番外：草莓发卡
周祁安手微微一抖，杯子里的水有几滴洒在地上。
连水渍的颜色都要比影子的轮廓更深邃一些。
“……”
幸好化妆师一直专注工作，没有注意到阳光下诡异的一幕。
很快又来了两名发型师，三人做造型都很有经验，尽管这样，全部做完换好衣服后，也用了一个小时，期间负责摄像的工作人员催了好几次。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好了’，摄像师第一时间推门：
“抓紧时间，车子在门口等很久了。”
当看到临时加塞要拍摄的两名新人，摄像师神情中的几分急躁忽然消失。
我去。
长得很好拍的样子！
周祁安抖抖精灵耳朵：“叫我巴啦啦小魔仙。”
激动的摄像师沉默了一下……还好不拍脑子。
出门的瞬间，沈知屹自动切换成一双血红色的眼珠。斗篷半遮掩着容貌，阴影下五官轮廓更加立体。
两人重新走到公司门口时，正好碰到其他玩家。
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地点，新来的保安队长正在训话，新人玩家提着一堆杂物往大巴车上般，看到周祁安和沈知屹后，揉了好几下眼睛。
怎么一天一个样？
直至周祁安从身边路过，新人玩家欲言又止，考虑到生存问题，最后还是忍不住追上去。
他小声问：“任务怎么办？”
他们其实也找到了点线索，只不过现在人多眼杂，不是分享的时候。
正当他想要晚上约周祁安见面时，后者停下脚步，大大方方说道：“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啥？
不远处，维卡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正在和早上那名眼高于顶的艺人交流，看到周祁安身后有跟拍，艺人脸一下就黑了。
维卡斯则是琢磨着周祁安那句话，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
刚笑出来，忽然收声。
不久前他潜伏在论坛，意外看到一个热帖：《成功玩家的两大要素》。
要素一：站队正确。
要素二：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不要冷笑！不要冷笑！不要冷笑！！！
初看时，他觉得神经，然而真正笑得时候……维卡斯选择撤回了一个笑容。
望着前方插小翅膀的周祁安，他临时调整为目光闪烁了一下。
另一边，完全无视背后的维多利亚，周祁安抬头扫了眼天上略厚实的积云。
天气好了一些，但还是闷热。
副本中天气都会变化，低星本更加简单粗暴，昨天热，今天阴，明天估计就是狂风暴雨。
防止老板中途醒来，沈知屹留影子在公司，负责第一时间敲闷棍。
专车开向森林公园，半路空调坏了，风从降下来的窗户吹进来，周祁安的小翅膀被吹得呼啦呼啦的。
见沈知屹盯着自己，他问：“热吗？我可以借一截翅膀给你扇风。”
坐在副驾驶座的摄像师冷不丁想起一句话：“摘下我的翅膀，送给你飞翔。”
一车人嘎嘎笑起来。
周祁安重新看向沈知屹：“冷笑话降温。”
沈知屹少有的没有跟上他的点，只捕捉到降温两个字，他轻轻握住身边人的手，阴气控温。
“凉快些了吗？”
皮肤贴近时的触感让体温上升了点，很快又在控温环境下降低。
车内广播恰到其时的传来经典广告词——
“冷热交替，小心热伤风。”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森林公园的景致很好，空气有一种难得远离副本血腥味的清新。
周祁安辣评：“让人怪不适应的。”
不愧为一星本。
摄像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准确找到最适合拍照的地方。公司要给两个男人一起拍照，什么成分一目了然，摄像师知道主题：炒。
光与暗，正好形成强烈的感知反差。
沈知屹没有怎么拍过照，到了地点后，像是望周石，静静看着周祁安，站在原地不动。
摄像师急了，就没看过这么木的。
好不容易太阳从云后出来，光线绝佳，错过这波出片肯定不完美。
他忍不住吼道：“动起来啊，别和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沈知屹无动于衷。
摄像师急得快冒烟，依旧大吼：“互动懂吗？手指挑起对方下巴，微笑，对视，就是那种又是不屑，又是你追我逃的感觉，懂不懂！”
“……肢体接触啊！”
不接触怎么炒cp？！
沈知屹神情略一动，原来是这样拍照片。
一瞬间，他越来越认同人类的文化了。
所有互动主题各不相同，有的亲密，有的是禁欲。
之后一组照片，周祁安被要求坐在树上，沈知屹站在树下不远不近的位置。
“想象你是黑暗中的死灵法师，要用窥视的目光去看……”
摄像师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沈知屹已经做到超越自己的描述，对方掀起眼皮的瞬间，近乎是用一种朝圣般的目光望着树上的‘精灵’。
周祁安只是微微垂眼，不像是精灵，有一瞬间阳光晒下来悲悯的打光，让他若神明垂首。
绝了，绝了。
摄像师越来越激动：“这组过！”
“水管准备！”他扯着嗓子，“先去车上换身现代装，小心不要弄坏妆容。”
“……这次拍个破次元的感觉，想象你们从另一个时空穿越到这里，然后在草坪上玩水！懂吗？”
沈知屹这时候十分受教，还多问了两句，他觉得摄像师的文化不在化妆师之下。
陆续换好现代装，两人被带去坡地上。
一切准备就绪，摄像师深呼吸：“开始！互喷！”
“……”
后面两个字差点让周祁安先喷了。
沈知屹还在认真贯彻摄像师的话：“祁安，他让我们……”
‘喷’字还没说出来，清澈的水花从半空中洒落，水珠顺着完美薄肌线条向下滴落。
先下手为强。
周祁安眼神锐利，挽起袖子和裤脚，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
沾水后衣服不免有些透，沈知屹单手拿着水管，一步站在周祁安对面，挡住对方大半的身躯。
水管还在喷水，距离突然拉近，直接导致没掌控好力度。
两个人同时变成了落汤鸡，沈知屹头上居然还折射出了小彩虹。
对视间，周祁安没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咔嚓。
摄像机完美记录下这一幕。
“好，好……”摄像师大为满意：“这一张最好，可以了。”
随着他一个手势，拍摄工作宣告圆满完成，工作人员递来毛巾。
“辛苦了，拍摄效果很好。”
工作人员收拾仪器时，沈知屹正动作轻柔地帮着周祁安擦干发丝上的水，忽然说：“我很喜欢。”
周祁安眨眨眼，睫毛还沾着碎水珠。
没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周祁安看了眼摄像师那里，转移了话题：“不知道这些照片能不能带出副本。”
沈知屹：“副本炸了，照片也会带出去。”
“……”好大的决心。
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一场迟到的约会。
早在失忆前，两人已经捅破了窗户纸，但除了那次看电影，双方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情侣相处。
这次进副本后，周祁安的很多安排，更多是为了弥补这部分的空缺。
舞台唱歌，酒店接吻，艺术写真……
周祁安薄唇一抿，正色道：“下面我宣布，第一届高级约会圆满结束。”
他看着沈知屹，视线缓缓下落到对方拿毛巾的手上。
沈知屹会意，轻轻鼓掌。
·
再次回到公司已经是落日。
沈知屹对照片的事情体现出了格外上心的态度，从摄像师那里成功拷贝了一份。
在这场底片守护战中，防止备份太少不够保险。他另买了一百个u盘，每个里面都进行了存储。还把昨天拍的周祁安舞台照片，一并保存。
两名做场务活的新人正好也才回来。
看到周祁安，他们神情透着几分焦急，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距离任务倒计时还剩下最后一天，周祁安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我有分寸。”
分寸两个字从他口中和从沈知屹口中说出来，同样没有信服力。
新人玩家看着那亮闪闪的妆造，陷入沉默。
“很快就会出本，”周祁安没多说，只问，“下午那个屎黄色的英俊帅哥，在干什么？”
“……跟我们一起出了外勤，中途他和一名npc交流，好像触发了什么任务，提前离开了。”
周祁安听后露出有些微妙的笑意：“这样啊。”
两名玩家看着他们转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路上，周祁安故意用翅膀尖尖戳了戳沈知屹的另一侧肩膀，对方偏头的时候，假装无事发生。
很无聊的小把戏，不过从背影都能感觉到沈知屹心情相当好。
两人有说有笑的，和他们愁容满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玩家嘴角一抽：“这两位是来副本度蜜月的吗？”
过分自在了啊！
人和人的命运不同，轮到他们就是打杂的命，被路过的其他员工叫去楼上搬东西。
黄昏时走道寂静而暗淡，外面时刻有天黑的征兆。每走一段距离，墙两边就能看到当下红火的艺人照片，王氏集团所有推出的艺人都是组合出道。
男玩家随口一说：“网上这家公司黑料不少，竟然没有找到一个闹解约的艺人。”
这不科学。
当然，比起副本蜜月还是要科学一点。
旁边女玩家听到这句话，忽然怔了怔。
目前他们只重点接触过老板，练习生，今早眼高于顶的明星，还有一些普通员工。
嫌疑人应该就在这些人里。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早上周祁安说的话浮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循环着，忽然之间，女玩家神情变得明亮。
出事的都是当红艺人，周祁安虚假小红后，嫌疑人肯定会采取行动。
对方是在等嫌疑犯送上门，顺便才度的蜜月！
恰在这时，手机上突然收到周祁安发来的消息：[公司附近地底有一条暗渠，找到它，先别挖断。（非常鲸彩.jpg）]
“……”
女玩家嘴角一抽。
正常人也不可能去想着挖断一条渠，好吗？
·
员工宿舍。
浑然不知道被定义为蜜月人，周祁安正在沈知屹遗憾的目光中，卸掉了精灵耳朵：“如果今晚没个分晓，那明天只能炸暗渠了。”
沈知屹：“有分晓的话……”
周祁安：“那明天只能炸暗渠了。”
不管兜售玄玄美灵丸的是不是高层，公司亏心事也没少做，不然不至于修暗渠让员工挡灾。
“送人送到西。”
上西天吧。
一过黄昏，时间流逝得很快。
宿舍楼夜晚格外安静，根本听不到乐器或是练习舞蹈的动静。这也是公司的要求之一，美其名曰保证艺人身心健康，不让夜间排练。
周祁安没有闲着，夜间伏案工作，一笔一划正在写些什么。
咚咚咚。还不到午夜，门突然被敲响。
周祁安冲着沈知屹挑了下眉，意思自己来。
“谁？”他问。
“是我。”来人声音放得很轻。
走去门那边，稍隔着些距离，周祁安对着猫眼往外看了下，外面站着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竟然是昨天借给过他电吉他的练习生。
“这不是来祝贺你火了么，要不要一起庆祝一下？”
“不要。”
对方语塞了一下，换了副口吻，“我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想蹭蹭你的热度，有偿的！报酬绝对让你满意。”
“钱？”
“当然不是这种俗物。”
俗物？
听到有人这么诋毁世俗的钱财，周祁安想冲出去给他一巴掌。
电吉他少年深吸口气：“我保证，绝对的好东西。”
周祁安没说话。
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急迫：“开门说吧，被别人听到我会有麻……”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啪嗒一下，门开了。
电吉他少年一脸懵，真开门啊！
很快，他意识到惊讶的表情不符合人设。在做出补救之前，周祁安那双漂亮的眼睛望过去，问：
“维多利亚，你是不是有病？”
大晚上没事激活迷惑卡，跑他门前撒欢。
气氛陡然变得死寂。
渐渐的，电吉他少年先前那副练习生的伪态消失。
没有再强行凹人设，维卡斯语调阴沉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话音落下前，一个小东西直冲脑门砸过来，他本能性要躲，在看清是一个纸团后，犹豫一瞬，狐疑地接住打开。
《‘维多利亚’的秘密》
1.在我说出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后，维多利亚必然会联想到我的策略，知道我在等嫌疑犯自投罗网。
2.愚蠢的维多利亚啊，他会先去做任务，圈定大致嫌疑人区间，然后用区间以外的人来误导我。
后面还有五六七八条，第八条只写到一半，字迹还没干，显然是被敲门打断了。
周祁安：“骄傲吧。”
上一个让他写分析书的还是斯先生。
轻描淡写的语气，如长钉一样直接敲砸在维卡斯心上。
这份分析书不单是羞辱这么简单，更多是一种威慑，像是无论自己做什么，对方永远在预判他的预判。
死死攥着纸张，维卡斯青筋凸起，准备要说什么。
“维卡斯……”
维卡斯愣住。
名字突然被叫对了，让人怪不适应的。
周祁安面上的玩味消失，那双蓝色的眼珠里透着过分的冰冷：“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订立契约，承诺把准备对付我的东西交给应禹。同时，告诉我你今天做任务获得的线索，我来圈定嫌疑人，你负责举报美灵丸兜售者。”
每一个都说得十分清晰。
“做到这两点，看在炸茅坑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活着出去。”
看你妈的面子！
维卡斯冷笑一声。
冷不丁再次想起那个玄学贴，他迅速收敛了一下笑，只冷冷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
忽然，维卡斯瞳孔针尖般地缩了缩。
屋内灯光照明下，一直沉默站在周祁安身后的男人，竟然没有影子，
只要是人，都不可能没有影子。
同样具有通灵体质，维卡斯屏息凝神后，隐隐感觉到了一阵凉意，正在缓缓朝这边渗透。
周祁安似笑非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你什么？”
维卡斯死死注视着沈知屹脚下，期间想要移开目光都做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憋出了几个字：“……介意吗？”
周祁安原本耐心已经告罄，不管接下来维卡斯说什么，只要不是他想听的，都可以送对方回西边的世界了。
当看清维卡斯手中突然多出的东西时，怔了怔：“请自便。”
竟然是预言男巫！
和自己手上的预言男巫不同，维卡斯手上的男巫居然是有编号的，而且是数字一。
就连沈知屹都多看了一眼。
游戏里同样的一件高级道具，其实强弱有分别，特别是预言和幸运类道具。有人使用幸运道具没有副作用，有人会另一个方面霉运缠身。
预言男巫的预言能力更是如此。
游戏中有编号的预言男巫一共只有七个，数字1的更是难得。
长袍都要更加流光溢彩些。
一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同时出现在维卡斯的左手，他把东西放在男巫面前，暗含威胁地问：“我现在拒绝他，是吉还是凶？”
周祁安挑眉，能用来威胁男巫的绝对不是普通道具。
八成原本就是要用来对付自己的。
然而在预言男巫开口回应前，维卡斯突然感觉到身体动不了了，好不容易勉强抬起眼皮，正对上一双毫无色彩的眸子。
“换一个问题，问他，我和祁安在一起会如何？”
沈知屹只在意预言男巫提出的建议。
防患于未然，他要避免情侣间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
维卡斯大脑完全由不得自我的思考，控制不住地按照对方的要求办事。
预言男巫仰起刻薄的脸孔，似乎打量了沈知屹一眼。作为所有预言家中的no.1，盯着沈知屹两秒后，它好像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是梦……
编号一的预言男巫身子微微颤抖。
沉默的几秒钟明显让沈知屹不悦，苍白修长的手掌下一秒就要抬起放在预言男巫的头上。
同一时间，从来嘴里只有凶的男巫忽然开口：“吉，大吉大利！”
它给出了自己宝贵的建议：
“请原地结婚，立马结婚，二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的爱情感天动地，不结婚都对不起世界……”
看沈知屹没有表态。
编号一的预言男巫继续说：“需要我占卜一下副本boss吗？就当随份子。”
求你们赶紧滚出副本结婚吧。
头一回听男巫说这么多话，好不容易重新恢复行动力的维卡斯下意识说：“你不是短时间内只能占卜一次？”
男巫：“你放屁。”
“……”
作者有话要说：
预言男巫：刁民，别想害我。
维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