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玄话音刚落，一离得闫三思稍微近点的伙计，干呕了一声，忙捂着嘴跑出去了。

闫三思气得身子发抖，其实他自己也受不了。

“班主，这戏不错，多演几日，全场的茶水钱，本世子包了。”裴时玄起身道。

班主一听裴时玄满意了，忙道：“不敢让世子拿钱，小的定多排几场。”

裴时玄点头，见媛儿被熏得使劲拧着鼻子，笑着把她抱起来，“走喽，我们回家。”

容楚看了一眼那闫三思，大概还拉不下面子求人，僵硬的站在那里。

等出了戏楼，那闫三思还是追上来了。

“可能是一场误会，听闻二夫人医术了得，还请二夫人给老朽看看病。”闫三思终于候着脸皮说出了这句话。

容楚先退后两步，捂着唇鼻道：“我虽然懂医术，可没见过你这怪病，恕我无能为力。”

“二夫人一定有法子，先前确实老朽……错了，不该写那些诋毁世子的话，老朽愿意给世子赔礼道歉，还请二夫人救老朽一命。”说着，闫三思弯腰赔了个礼。

容楚看向裴时玄，见他沉着脸，显然对此并不满意。

“闫先生，你不觉得自己错了吧？”容楚问。

“这……”

“读书人还是说实话的好，不然何以为师。”

闫三思咳嗽一声，“老朽只是从另一个角度写了那场战役，所有人的关切点都在打了胜仗，却没人为那些牺牲的百姓发声。”

“那如果你是统帅，当时你会怎么做？”

闫三思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此刻已经围了很多人，有百姓也有学子，还有他的学生，朝廷的文臣。

“自然是保护百姓为先，先退兵再寻良机。”

“闫先生，打仗是真刀实枪，一刀下去，鲜血直流，那是要死人的。你竟说的这般轻巧，可知仗打到这份儿上，有多少将士已经牺牲。可知这一退，成了败兵，身后成千上万的百姓，他们将如何？你这样的统帅，救了三十人，却要把这成千上万的百姓推到胡人的铁骑下，死伤将不计其数。如若裴世子是你一般的大儒，此刻是不是也可以写你冷血无情，不顾百姓生死，毕竟这是事实啊！”容楚娇俏的声音嘹亮动听，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下来开始思考。

闫三思神色绷不住了，“你只说的是假设，战场之上风云变幻，定有良机可伺。”

“闫先生纸上谈兵，自然全在你一张嘴。真正打过仗，经历过战争的应该知道，往往没有可投机取巧的，只能硬拼。”

“二夫人，老朽没有打过仗，你也没有。”

“可我知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没有打过仗，没有经历过战争，我和大家一样，那是因为有边疆战士们在保护我们，他们马革裹尸，流血牺牲，这才有了太平盛世。你们吃的撑了，过得安逸了，便开始琢磨削减将士们的口粮，你们良心在哪儿了，莫不等着外敌杀进来，刀子抵在胸口了，你们那张臭嘴才能闭上？”

容楚这话说出来，围观的百姓们沉默许久，有一个人喊了一句：说得好！

他这一声，其他人纷纷附和：说得好！不能诋毁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闫先生，你诋毁世子，世子并不在意，可你不该让九泉之下的将士们英灵难安！”容楚说完，冷冷睨了那闫三思一眼。

闫三思一开口，旁人都捂着鼻子往后面躲，他纵有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架不住丢脸，尤其里子面子还都让容楚占了，把他怼的无话可说。

“闫先生，你若说是本世子害你，那就去报官，拿出证据来。若想请我婶娘给你治病，好好想想自己错没错吧。”说完这句，裴时玄抱着媛儿上了马车。

容楚也要走，闫三思忙喊住了她：“二夫人，我与你父亲也算旧交，你不能看在容大将军的面上，给老朽治病？”

“闫先生莫不是忘了，我父亲也是守边的将士，他若听过您这戏本，怕是得跟您绝交吧，恨只恨交友不慎。”

容楚坐进马车，见裴时玄正看着她，难得一副严肃的样子。

“怎么了？”

“谢谢。”

容楚微微一怔：“谢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你。身为金夏的子民，我只是为将士们说几句公道话而已。”

“婶娘高风亮节。”

“那是。”

“大公无私。”

“还行。”

“怀瑾握瑜。”

容楚忙摆手：“可以了，再多就有点假了。”

裴时玄轻笑出声，“可其实在我心里，婶娘是率真可爱。”

容楚瞪了裴时玄一眼，“婶娘是慈祥，会不会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