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撇下他，在屋前的台阶上坐下，她倒要听听，裴时玄怎么解释眼前这一切。

裴时玄笑笑，在容楚身边坐下，先怅然长叹一声。

“应该从哪里说起呢，从二十五年前吧，太子因与先帝政见不合，而被赶出东宫住进兰园，虽然没有废了储君之位，却已经不能再过问政事。当时太子和太子妃的处境十分艰难，先帝疑心太子不忠，兄弟们轮番陷害。”

容楚皱眉，这些是在他们还没出生前发生的事，未免扯得太远了吧。

“彼时太子妃怀孕了，二人捂住消息，一直到太子妃怀孕六个月后，外面才知道。之后的日子处处小心谨慎，让太子和太子妃心力交瘁，而一旦太子妃剩下皇长孙，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更大的危险。而到太子妃生产，果然生下了皇长孙。这时太子心生一计，哄骗外面说太子妃难产，而后暗中把皇上孙送了出去。”

“他能交给谁呢，只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臣下。而彼时清平王妃生下的世子，在两个月的时候，突发心疾夭折。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太子便把皇长孙托付给了他。”

容楚大吃一惊，所以裴时玄就是这个皇长孙！

他是太子的儿子！

裴时玄苦笑，“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太子和太子妃被诛杀后，朝廷震荡。清平王才把身世告诉我，同时我也必须负担起为太子报仇的大任。清平王府虽然有从龙之功，但到底和太子走得近，还要想法设法护着这些太子的旧臣，其实处境并不太好。而西疆的军权旁落，我必须这时候顶上去，不能让你舅舅的兵权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我才要去参军，可这一去九死一生，我不想耽误你，更不想你搅进这旋涡中，所以才退亲。”

当时有多心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只有如此，他才能护住将军府，从而护住她。

听了裴时玄这话，容楚久久沉默着。

原来她知道的，也不过是当年的冰山一角。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

“我说过不想让你卷进这旋涡中，偏你……”

“偏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是吧？”

裴时玄叹了口气，“楚楚，其实我一直后悔，当年若没有放开你就好了。我可以把你带走藏起来，可以自私的跟你坦白所有让你等我，不论等多久，不论等不等得到。总之好过现在，我们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也挺好。”

“楚楚，你恨我吗？”

“恨。”虽然他解释了当年的事，她可以谅解他当时做的决定，可这几年吃过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仍旧恨，不能原谅。

“恨吧，就像你说的，你有多恨我就有多爱我。”

容楚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沉默许久道：“九重塔那遗诏是假的。”

“我知道。”

容楚侧头看裴时玄，没好气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以长公主的谋略，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容楚瞪他，“你什么意思？”

“她知道你护不住的。”

容楚虽然很不服气，但这句话，她不得不承认。

“但长公主告诉我，真的遗诏在这玉佩里。”容楚指着裴时玄手上的玉佩，“我研究了很久，实在参不透。”

裴时玄举起手中的玉佩，一时也没有头绪。

“总之这些事，你别插手了。”

容楚站起身，退后两步，“裴时玄，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若谁妨碍了谁，到时也不必客气。”

裴时玄皱眉，“你还要做什么？”

“你成就你的大业，我自然也有我的仇要报。”

“我帮你！”

“不必。”容楚摇头，“我更喜欢自己报仇，这样才解气。”

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肩上的担子终于卸了一半。

太子的仇交给裴时玄，金夏的国运也交给裴时玄，她只需要报她娘和舅舅的仇就是了。

“还有一件事，安王私下打着为太子沉冤的旗号，招揽了很多太子旧臣。你和他既然目标一样……”

“他不可信任。”裴时玄道。

容楚点头，“的确，但他的势力在南疆已经足够壮大了，你还是要小心应付。”

言尽于此，容楚话不多说，转身往外走。

见裴时玄起身跟到她后面，容楚回身冲他道：“从此以后，我们走的将是两条不同的路，还是不要走太近吧。”

“容楚，你何必？”

“你不懂。”

有些事，她需要自己去做，有的人，注定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