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将军看向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难怪当年太子和太子妃那么喜欢裴世子，而且还亲自给你俩定娃娃亲。若不知他的身份，你和他的事还有转圜，不就是遭世俗非议，这有什么。可爹如今知道了，断不能让你嫁给他，楚楚，希望你能明白爹的苦心。”

一句‘断不能让你嫁给他’，容楚怔忪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事实真是如此吗？

听到父亲这句话，容楚反而有些不甘了。为什么不可能，她没有嫁给裴二爷，老夫人已经澄清过的，裴时玄即便登基为帝，难道这点流言都承受不住？

“楚楚，你嫁给陆择言吧，他对你是真心的。”容大将军道。

容楚收回心思，“不……”

“爹看得出来，裴时玄对你还有情，而且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可能轻易放弃。如果你执意要和他在一起，那你们现在就离开上京，去一个没人找得到你们的地方，爹绝不阻止你们。”

“爹！”容楚摇头，她不能这么做，裴时玄有他的责任，先太子和太子妃，长公主还有她舅舅，以及无数枉死的忠臣，他们等着他洗冤。先帝传位，天下百姓在水深火热中等待着明君，她不能为一己之私而不顾这些。

“楚楚，这事你自己衡量吧，爹并没有答应陆择言，说要看你的意思。”陆大将军道。

容楚从屋里出来，见柳氏正在清点那些聘礼。

“楚楚啊，人家到底是首辅，这聘礼样样都金贵，瞧这一对玉如意，这玉质莹润，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还有那一串七宝璎珞，啧啧，这做工多精致，市面上都事看不到。还有那……”

不等柳氏说完，容楚对院里的小厮道：“把这些抬到楚香阁。”

柳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还怕谁贪了你这点东西？”

容楚冷嗤一声，“那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的聘礼，放到我院里，有问题？”

柳氏抿了抿嘴，“放库房中也一样。”

即便不能据为所有，但捡漏一两件还是可以。

“不一样，我就喜欢放在眼皮子底下！”说完这句，容楚不再搭理柳氏，让小厮们抬到自己那院。

她这些可是要原封不动的送还给陆择言的，放在柳氏这儿，她可一点都不放心。

这柳氏出身低，原只是她爹的通房，因此没什么嫁妆，当初她嫁二爷的时候，柳氏就想贪下她娘的嫁妆，幸亏当时她爹在府上，才没有让柳氏得逞。而后来容轻轻出嫁，估计把家里掏差不多了，而看她身上的配饰就能看出来，并没有什么贵重的，式样也陈旧。

柳氏只能眼馋的看着这一箱一箱的聘礼从眼皮子底下抬走了，心中越发生恨，凭什么容楚一个寡妇，居然还能嫁给当朝首辅。

而她的轻轻……

想起女儿，柳氏不由又叹了口气。

容轻轻嫁给了平伯府的嫡次子，爵位落不到次子身上，但好在他文采不错，将来中进士什么的，结果上一次考名落孙山，之后一蹶不振，现在就只知道吃喝玩乐了。

想起上次女儿哭红了眼睛回来，说这女婿花光了她的嫁妆，还嫌弃她嫁妆少。

每每想起来，柳氏就心痛得很。可这话还不能跟大将军说，因为大将军本来就不同意容轻轻嫁给那人，他看上的是一个穷书生。

当时她哭着闹着不同意，谁知道那书生竟然中了状元，如今成了朝中新贵。

柳氏眼看着那一箱箱聘礼被抬走，她捂着胸口出了院子，见儿媳秦氏正从园子里走过。上一次在忠勇侯府，这秦氏被容楚坑害，丢了颜面。

“母亲，媳妇刚从娘家回来，听说那陆首辅真的上门来提亲了？”秦氏见到她忙走了过来。

“嗯。”柳氏答了一句。

秦氏冷哼一声，“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都成寡妇了，一个裴世子一个陆首辅，怎么都喜欢她这……”骚狐狸！

秦氏没敢骂出这三个字来，虽知道婆母也不喜欢容楚，但她爱装好母亲，少不得找机会训她两句。

“怎么不说了？”柳氏挑眉。

秦氏干笑一声，“对了，我从娘家拿了两根人参，这就去熬鸡汤给夫君喝，给他补养身子，好考中进士。”

柳氏点头，“城儿娶了你这样的贤妻是他的福分。”

秦氏一喜，“谢婆母。”

“你妹妹前些日子刚小产，身体也亏着，你拿一根人参给她送去吧。”

秦氏这下喜不出来了，她从娘家遭受白眼讨回来的东西，还要分给小姑子，自然不乐意。况婆母经常打她嫁妆的主意，动不动就让她送点东西给小姑子。

说白了，就是不要脸！

“怎么，不愿意？”

“没。”秦氏勉强笑了笑，“我这就派人送去。”

“你也别觉得委屈，毕竟你嫁给城儿三年仍无所出，我也没说什么。”

“婆母，我把两根人参都送给小姑子。”秦氏忙道。

柳氏叹了口气，“你有这份心意就好，还是留一根给城儿补身子吧。你公爹啊，虽贵为大将军，可不善经营，家里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秦氏咽下憋屈，心思一转，道：“婆母，咱家其实有产业，而且还挺挣钱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

“沉娘子的幽月园啊，听说一个月的进账就有十几万两呢！”

柳氏吃惊，“真有这么多？”

“我今日回娘家，还是听我哥说的，说那里生意很少，十几万都是保守估计。这沉娘子是将军府的妾室，她手里的产业自然也就是将军府的，而您是主母，她本就该把挣的银子给您保管才是。”秦氏道。

柳氏点头，“该是这个理儿！”

“而且这沉娘子喜欢大姑娘，保不准以后就把这产业给大姑娘了，到时咱们将军府可什么都摸不到。”

“哼！将军府的东西，岂能进她一个被赶回家的女儿兜里，休想！”

秦氏见说动了柳氏，忙道：“这事最好别惊动公爹，他对沉娘子和大姑娘颇为维护，只怕不会向着我们。”

“那你怎么办？”

“咱们直接去幽月园查账，让沉娘子把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都拿出来。”

柳氏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