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境，电闪雷鸣。

“你们以为将我关起来就能掌控龙域了么？”兵营的审讯室里，擎苍戴着手铐，神色依旧从容，轻蔑地扫了苏成一眼，他道：“不过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为了対付我，竟连如此深仇大恨都能放下，真能忍辱负重啊嘲风。”

“但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红袖招如此阳奉阴违，你觉得她们会就这么便宜你，让你坐拥龙域？”

“阳奉阴违？”冷笑一声，凌月夕道：“我何时奉过你？”

擎苍一怔，垂眸想了想，她说的还真没错。这人一直都是这般盛气凌人，即便在他的地盘上也从不将他放在眼里。

“S级Alpha果然不是一般人。”他道：“不过，大当家如此背信弃义，就不怕遭人非议么？咱们可是签过停战协议的，红袖招此举还有何信誉可言！”

“协议，你说的是这张破纸么？”早就料到他会提这茬，凌月夕特意带过来，当着他的面一把撕了，“我向来不守规矩，也不怕别人议论。”

“你！”

“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眼眸微沉，苏成凝视着他道：“这场病毒是怎么来的，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吧？沙野博士。”

瞳孔猛地一缩，听到久违的名字，擎苍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你的那些视频很快就会公布出来。”苏成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找你到你儿子。严格来讲，他已经算不上是人类了。”

那种黑色的血液，只有丧尸才有。就这么让他在龙域里乱窜，实在太危险了，一旦感染了人，病毒会迅速扩散！

擎苍却是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那表情狰狞又可怖，“你想如何？杀了他么？”目光越发癫狂，他道：“沙棘是我迄今为止最完美的作品，从一个Beta进化到超越S级Alpha的存在，你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么！这是人类的奇迹！”

“现在就算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対手！在绝対的力量面前，你们只能如蝼蚁一般，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越来越重。整整一个下午，苏成将能用的先锋军全派上了也没搜到螭吻的身影。

龙域已经渐渐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这是一种很不好的兆头，犹如十几年前病毒爆发的那天一样。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先锋军如此大规模、挨家挨户的搜查更是加深了人们的恐慌。

“难道他已经逃出龙域了？”

亲自又搜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一秒找不到螭吻，苏成就一秒不得安心。擎苍的那些话始终盘旋在脑海里，她心里总是莫名的有些慌，涅槃也背在了身上，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先休息一下吧，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凌月夕安慰道：“于飞不是带人去外面侦查了吗，再过不久也该回来了。”

唐禁点点，“你们两个都回去睡一会儿吧，我带人接着搜。”

中午那会儿她和紫苑一起眯了一觉，现在精神头好多了。所有人都不睡觉的熬着也不是办法，后面若真的找到螭吻，少不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有体力是不行的。

张伟道：“咱们轮流值班吧，我俩先来，再后面换霸下、曲维。都一天过去了，说不定他早就逃离了龙域。如此倒也挺好的，留在这里才危险呢！”

“希望吧。”苏成道。

叹了口气，她牵着凌月夕正要回使馆，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苏成摸出来一看，就见施云起在群里发了条消息，【于飞回来了】

白色的制服破破烂烂的，像是从丧尸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苏成等人赶到的时候就见于飞小脸惨白，捧着水杯的手直发抖，旁边的扑扑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这是？！”

她在害怕。

苏成的印象中，每次去感染区之前都是于飞带人先去侦查的。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场面她也见了无数个，从未有像此刻这般，吓得腿脚发软。

“苏、苏成……”见她来了，于飞双眼通红，颤声道：“好多、好多丧尸啊……成千上万，全朝着龙域来了……”

那场面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犹如发疯了一样，那些丧尸不知从何而来，一眼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的，速度奇快。它们不约而同的都往龙域的方向狂奔，只一眼，于飞就扫到了几十只Alpha丧尸！如果不是她速度快，早就被它们撕成碎片了！

“最多还有一刻钟，我们就要被包围了……”

那种数量的丧尸，就算龙域所有人都加起来也远远不够。

这恐怕是，第二次世界末日吧……

“一刻钟？！”

众人一惊，这些丧尸绝不可能是突然出现的，难道是因为螭吻吗？被这硝烟味引来的？

只有尸王才有如此恐怖的能力，莫非这一整天，那些丧尸都在朝着龙域聚拢么……

“来不及了！”深吸了口气，苏成神色紧绷，她捏了捏拳头强行镇定下来，対施云起道：“能立刻接通广播么？”

“没问题。”施云起边说边行动，“给我两分钟！”

一刻钟能干什么？他们这些人可以走，那其他人呢？那些老弱病残的人怎么办？

她不可能丢下他们自己逃命的，哪怕守住龙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苏成。”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凌月夕看着她，碧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你，哪怕是死……”

“别胡说。”连忙捂住她的嘴，苏成一把将人拉近了怀里，“不会有事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真后悔没早日和好啊，她想，明明活着都很艰难了，她还和她闹什么？

外面各处早已亮起了灯火，漫长的黑暗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各位打扰一下，我是嘲风。事关生死，我必须要将实情告诉大家。”

广播的声音传至龙域的每个角落，忙碌中的人们一愣，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就在两分钟前，狴犴发现了丧尸……”将情况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苏成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们的车不多，只能优先让老人和孩子先撤离……眼下大批丧尸即将围城，这场龙域守卫战，凡是有能力的人都要参加！”

“各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龙域一旦失守所有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这不只是守城军的事情，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捍卫家园。擎苍说，破晓才是人类的希望。但我想说的是，希望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无关性别、无关等级，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太阳。”

“一起照亮黑暗吧！”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载着老人、孩子的车陆陆续续前往临时营地。龙域三大兵团，无论曾经是谁的部下，此刻都已无关紧要。龙域外围搭起了许多掩体，围了栅栏，包括平民在内，众人都拿起了武器，蓄势待发。红袖招的机甲也守在旁边，枪口瞄着远方。

最后一辆车还剩下一个空位。

小方身体虚弱，又生了病，张伟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塞进了进去。

“伟哥。”眼睛通红，小方拉着他的衣袖，哽咽道：“跟我一起走吧……少了你一个也不会怎样。”

顾不上其他了，事到如今他只想他能活下来。在死亡面前，谁还没点私心呢？

微微一颤，张伟拍了拍他的手，一咬牙抽出了衣袖，“谁都可以走，唯独我最没资格。我可是守城军的统领啊……”

比起其他破晓成员，他就是个混子。虽然有那么点本事，但也没什么用武之地，整天就在龙域里四处闲逛。他喜欢小方，经常搜集些小玩意送给他解闷。但他也知道，小方其实还挺看不上他的。

“少了我他们肯定不行。”没敢回头让他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负屃背対着他，将大刀抗在肩上，故作潇洒道：“你放心，我那么强，一定会守住龙域的。等战斗结束了，我就带你到外面看看。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吗，以后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听苏成说，红袖招的山寨特别漂亮，有山有水，还有一片桃林，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我们就去那里住一段时间，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车子发动，离开前小方探出窗外哭喊，“……那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啊！”

“一定！”如果能活下去的话。

……

“我刚刚是不是太丢人了。”城墙外，于飞已经调整了好情绪，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峨眉刺，暗自懊恼。

“没有啊。”操控着机甲落在地上，扑扑道：“是你拼死把消息带回来，为大家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呢。换作别人，恐怕都回不来了。”

“可上次呢。”于飞道：“要不是因为我冲动，大家也不会冒然拿下擎苍，不会引发后续这么多问题……”

“那不是冲动，是勇敢。”扑扑道：“你忘了吗，你救了一个Omega呢。难道她就该承受那些吗？”

“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擎苍，如果不是他胡作非为，根本就没有病毒。”

愁云舒展，被人这么夸，于飞的心情一下就明朗了，“扑扑，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的机甲慢了。”

“……”

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了，龙域这边已经可以感觉到大地在轻微的震动。

“阿禁。”搂着她的脖子，紫苑红着眼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但眼下再不说，我怕就没机会了……”

从这个震感来看，丧尸可能比于飞当时看到的还要多。哪怕动员了整个龙域的人，但这一次，大家恐怕都要凶多吉少了……

“什么？”唐禁的声音还是如平日一样淡定，不见慌张。

怀里的人身体微颤，哽咽道：“我怀了你的宝宝……”

正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嘶吼突然划破夜空，下一秒众人只听到“砰”的一声——

隔着老远，凌月夕一枪爆头，直接干掉了一只Alpha丧尸。

一旁的苏成双手握着涅槃，目光一凛。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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