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啊！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虽然大渝和西羌算得上是分庭抗礼，但其实大渝还是要压上一头的，大渝是这参加大朝会的大多数藩国的宗主国，而西羌只有几个小弟。

如今西羌把这题给抛出来了，大渝要是接不上，那可就丢了宗主国的脸啊！

也难怪骑兵营的人一直来回的撺掇，就是为了应付这个难题。

皇上早知西羌有这么一手，所以欣然应战，“早就听闻西羌草原上的红鬃汗血宝马举世无双，能日行千里，只是性子极其刚烈，难以驯服，并且一生只认一主，这若是我大渝的勇士将其驯服，这马儿可就得留在我大渝啊！”

“哈哈哈。”听着皇上这信心满满的话，末吉开怀大笑，“我西羌又不小气，只要能让这马儿认主，再宝贝的马也是得跟着主人走的。”

“好！既是如此，面对如此宝马，我大渝的勇士也早就跃跃欲试了。怎么样？有谁想率先一试？”皇上说完立刻将目光投向身侧。

柳云葭也瞄了过去，那里站着一排身着骑装的人，看样子就是这些日子从骑兵营挑选出来的精英了。

见皇上下令，立刻就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皇上，臣骑兵营李让愿意一试。”

“好！”皇上大手一挥，那人立刻就向教武场中间走去，同时，末吉也让人将那匹传说中的红鬃烈马给牵了出来。

当那匹马缓缓地从夜色中走出来的时候，齐慕殊和柳云葭皆是双眸一震。

真是一匹好马啊！

那马身形高大，器宇轩昂。通体都是漆黑的，但是鬃毛却是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芒。

“这马真不错。”齐慕殊暗叹了一声，他是骑术过人，也是个爱马之人，见到如此宝马，不由心生向往，这感觉大概就跟柳云葭看到钱就眼冒金光是一样的。

柳云葭看他的样子，不由得偷笑道，“怎么着？后悔了？你要是没‘伤’这马八成是你的吧？”

听到柳云葭的声音，齐慕殊把自己欣赏的目光收了回来，“这马的确是不错，但也比不上御风，为了这去冒险，不值当。”

这倒也是实话，御风真的是一匹难得的宝马，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连柳云葭这个动物专家都震惊了，不仅体格强壮外形俊美，而且很通人性，跟齐慕殊的默契那是相当的足。

也正因为如此，以至于柳云葭的眼线放了一轮轮却始终都不敢对御风下手。

柳云葭看着李让在上马之前先拉着那红鬃马抚摸着它的脖子跟他交流感情，很是专业的样子，也是来了兴趣，用胳膊肘推了推自己身边的马术专家，“哎？你觉得他能驯服那匹马吗？”

“我看悬。”齐慕殊虽然没把话说死，但明显很不看好李让。

在草原上野惯了的马本来就很烈，而这匹马又被千里迢迢远离家乡的运到了这来，虽然这匹马如今在夜色中看上去还是很漂亮的，但是细看就能看出来其实它的毛色已经有些发暗了，足以看出来它这些日子过得可能不是很好。

因为这马现在对人的敌意很重，李让不过是摸它两下，它的反抗情绪都很重，就更别说想要驯服它了。

果不其然，李让安抚了那马半天都没有效果，而周围看热闹的人又逐渐发出催促质疑的声音，李让急了，就打算强行上马。

可是这一举动却是彻底地惊吓到了那匹马，四蹄奋起，反应异常激烈地开始挣扎，李让上都没上去就被直接给甩下来了。

而且那马像是又报复心理似的，光把李让甩下来还不算，还直接扬起蹄子就要踹他。

李让被摔得生疼，连滚带爬的也没能躲开，后背被猛踹了两脚，若不是一旁的侍卫上前搭救，李让怕就要生生被踩死在马蹄下了。

可纵然是这样，李让也是伤得不清，被人抬下来的时候直接咳出了两口血，看来是受了内伤。

见状，本来还胸有成竹的皇上脸色不好看起来，而一旁的末吉心中暗喜却是装出一副自责的样子，“怪我，没有说清楚，这马不仅性子烈，攻击性也是很强，若还有人要尝试还得先确保自身的安全呀。”

听了末吉的话柳云葭却是微微地皱起眉头，这不对，常年在野外的马没怎么见过人类，就算是被人捕获，对人类有敌意，那也只会有惊恐反抗的情绪，怎么会有人这么强的攻击性呢？

除非有人刻意引导，柳云葭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位末吉王子。

在赫绮亚的衬托下他犹显沉默寡言，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可怕。

可皇上都已经把海口夸下去了，这个面子已经丢不起了，可是李让的惨状让那些原本都跃跃欲试的骑兵营将士开始犹豫了，推推搡搡的出来几个，无一不是被摔得很惨，其中有一个还一不小心被那马踢到了肚子，当即一口血喷出来就昏死了过去。

这一例例的惨状就在眼前，最厉害的几个全都落得如此下场，后面的人就更是不敢上了。

见半天都没人站出来，皇上已经有些愠怒了，而偏偏这个时候末吉还要来火上浇油，轻叹了一声，“看来这匹马是难以驯服了，原本听闻大渝闲王骑术精湛，只是不巧，闲王殿下伤了腿，可惜呀，这样好的宝马却是难寻一个有缘人，看来还是得带回西羌看看有无能人能够驯服，若是实在难为其寻主，就只好将其放归草原了。”

末吉这话虽然说得还算委婉，但是话里话外不乏对大渝的贬低，而他提到了齐慕殊更是戳中了皇上的死穴。

怎么？我大渝除了他就没有能人了？还要靠一个疯子撑场面？

皇上犀利的目光开始梭巡起来，在场的武将纷纷低下头，这从马背上摔下来倒是其次，可这上去便是丢脸呀，以后在皇上面前便没了脸，更是无法在朝堂上立足了！

见这些武将各个都缩头乌龟一样，最后皇上无奈地将目光落在了柳铎和柳耀青父子身上。

虽然他一直对柳家的食古不化非常的不满，但是柳家常年征战于西北边境，长途奔袭之时几乎是在马背上吃喝睡，骑术那是没得说，放眼大渝，应该也没几个能比得过柳家父子了吧？

只是如今柳铎年迈，柳耀青伤重未愈，也未必能对付得了这匹烈马。

皇上的目光在柳铎和柳耀青的脸上游移了两遍，眼睛微微地眯起。

可若是柳家的人，若能驯服那是最好，若是驯服不了，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最后皇上将目光锁定在柳耀青身上，“耀青啊，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如今的坐骑便是从西羌的草原上擒回来的吧？想来你驯马也是很有一手，要不要去试一试？”

柳耀青是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叫道他，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点了名，就算柳耀青不行也必须得上去试一试。

可他的伤还没有好，至今连重枪都还舞不起来，下午的时候又被齐慕殊狠怼了两胳膊肘，如今怕是骑马都费劲，就更不要说驯马了。

柳耀青暗咬着牙要站起来，却被柳铎截了胡，柳铎心疼儿子，率先站了起来，拱手道，“皇上，耀青他身上尚有伤未愈，怕是不能驯马，不如让老臣来一试吧。”

只要是柳家的人，谁来都一样，皇上欣然应允，“安和侯宝刀未老，主动请缨，朕如何能不允？”

皇上叫道柳耀青的时候，柳云葭已经坐不住了，如今见爹爹站出来了，就更急了，柳铎年纪大了，而且上次大战他虽然伤得没有柳耀青严重，但也伤得不清，而且也勾出了不少的旧伤，身体状况很差，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么一匹有问题的马。

柳云葭想了想就要站起来，却被齐慕殊给按住了，“你要干嘛？”

柳云葭眼看着爹爹走了出去，一边挣扎一边焦急道，“以我爹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对付不了这匹马，我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所以呢？”齐慕殊仍旧是死死地抓着她不放手。

柳云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去。”

“你？”齐慕殊一脸的怀疑，虽然知道柳云葭对付动物有一手，但是驯马跟与其他动物相处是不一样的，这小丫头带她骑个马都能被吓得直叫唤，都不知道自己骑马能不能骑利索，还要去驯这红鬃烈马？开什么玩笑？

“你要去送死吗？刚刚那几个人什么情况你没看到吗？就你这身子骨，摔一下怕是就能直接散了。”齐慕殊死死地把柳云葭给按在座位上，柳云葭眼看着爹爹已经走到了那马身旁，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那我也不能让我爹爹去冒险啊！”

“你给我乖乖待着，我去！”齐慕殊深深地看了一眼柳云葭，松开她的手，蓦地站了起来。

齐慕殊站起来的异常突然，以至于本来都在注意着柳铎的人全都把目光齐刷刷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