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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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德七年三月, 谷雨时节,京城中同时举行了两场声势浩大,风光无限的大婚之礼。
一场是城南郑越府璟亲王明辞越的, 一场是城北皇家的。
皇家哪位的?自然便是那偌大金瓦城里唯一的主儿,燕和帝的。
按理说这王爷和皇帝的婚礼,用上下尊卑礼法之分, 为了避讳,必不可以放在同一天举行。
可不知是哪里来的道士,跟礼部宣讲一通, 竟说这二人八字有冲, 必须得在同一天迎亲, 两位贵人才能逢凶化吉。
礼部原本咬定祖宗礼法不肯松口,后来又想到这小圣上确实身体虚弱,在宫里硬生生躺了小两年, 王爷从江南监工疏浚运河回来, 才突然得了好转,而那王爷也是南下归来眼疾立马康复, 健朗如初。
朝中上上下下的大人们一琢磨, 恍然, 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选定日子, 两场大礼同时同规操办起来。
为了龙体着想,这日子选的着急,选定了才胆战心惊,先斩后奏地知会了那二位。
圣上听后,不甚在意地表示:朕无所谓,皇叔那边松口就行。
璟王听后, 微微颔首:圣体为重,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圣上了。
这内务府一听,便在郑越府和延福殿两头忙活起来。
“圣上和王爷皆大病初愈,这大婚办的倒像是冲喜。”
“圣上和王爷迎娶的倒都是南下带回来的布衣人家。”
“那王爷也在迎亲,圣上没有其他长辈,拜高堂时该拜谁呢。”
“这王爷从南往北走,圣上从北往南走,哎呀……这,这闹得倒像是王爷给圣上冲喜呢。”
几个内务府的小侍从突然噤了声,低了头,原是这太医院新上的御医总管从他几人身旁经过。
小医士用眼神示意他们干活去,转过头,心里默默流泪。
少说点大实话吧,看破不说破,皇家底裤都快被你们扒干净了。
这厢圣上倒是任由流言蜚语飘来飘去,毫不在意。
大婚当日早上起了,火红的喜服就挂在身后的架子上,今日他是前去娶亲的。有别于嫁人,都道人生两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纪筝心情着实不错。
小内侍在门口心惊胆战地伺候着。
“圣上,今日璟王殿下……有事来不了,需要奴才们服侍您更衣吗?”
小圣上的衣服从来都是他皇叔给打理的,他们这是疑心圣上一个人究竟会不会穿衣服。
“不必。”
只见延福殿的门开了,火红袍摆飘出,一俊挺无俦的青年郎一边挽着袖口,一边从内而出。
四下无人再语。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青年身上,敢看的不敢看的,能看的不能看的,一时间全都偷偷抬眼瞧过去。
少年的圣上也俊,是带着稚气骄矜的小孔雀,此时的圣上身材抽条了,眉眼舒展了,性子沉静了,贵气不可方物,像是花中之王,鸟中之凰。
让人不禁惊叹,这人当真天生为高位而生,即使不坐皇位,也合该高居后位之上。
雪肤红袍,乌发丹唇,一颦动京城。
“起轿——!”
辰光乍破,一鎏金雕凤步辇自宫门口起,自北往南。
与此同时,一披红浑黑烈马自郑越府前起,自南向北。
整个长安主道悉数被清空,为这南北而来的两队人马,一黑一金两种帝王之色腾出了一条道。
道再宽也只有一条道,南北两方必然中场相遇,一时寂静。
正当郑越府的家丁机灵懂礼地默默要往一边退去,辇轿里出了声。
“恭喜皇叔得一佳人,缔结良缘。”
璟王点头:“也祝圣上与新后笙磬同音,琴耽瑟好。”
圣上挑帘回首:“朕这新妇,宜室宜家,小意温柔,虽粗笨不懂做羹汤,却专喜舞刀弄墨影。”
璟王低头一叹:“臣内子不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射御书数差强人意。”
众侍卫,家丁:“……”
众侍卫,家丁:“他们在攀比什么,比谁家夫人笨?”
原明:“……”
原明:“夫唱妇随,闺房情趣。诸位这脑子,真是凭本事打的光棍。”
又见圣上眉峰一挑,轻吸了一口气,“朕的新后与朕永结同心,愿给朕一年抱仨,儿孙满堂,也祝皇叔早生……啊唔唔唔呜——!”
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被带上。
“谁给你一年抱仨?”男人逼近,连带着滚烫的气息烧灼过来。
“新后呀。”纪筝眨眨眼。
“你祝谁早生贵子?”
“祝你呀。”他弯了弯眼角。
纪筝环绕男人结实的腰身,暗示性地碰了碰劲瘦的小腹,又悄摸地摸索到肋下,“给你三次机会,怀不上龙种就——哎呀呀叔哈哈哈哈哈哈,别闹了!”
明辞越先一步找到了他的痒痒肉。
纪筝的痒痒肉真的很好找,一网撒下去全都是。
明辞越实践出真知,无数次箭在弦上,将办正事时,点错了开关,无意触发,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后半夜——笑死,根本停不下来。“哈啊,哈哈哈……求、求你了。”
“你说谁粗笨鲁莽?”
纪筝强忍着泪眼:“那你说谁差强人意呢?”
“你说谁不会做羹汤?”
纪筝和他最后的倔强:“你,你说谁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明辞越压着笑意,耐着性子:“演够了没?”
纪筝闻此言又来了性质。
他被摁在软座上,眼角发红,狡黠地挑笑一下,即刻又变了神态,“璟王……你,你这是,劫轿抢婚车,哪怕你对朕娶的皇后再不满,那也是朕亲自选中的人,朕心悦于他!”
尾音颤抖,还含混着惊恐的哭腔,听上去倒有八分像真。
明辞越:……
很好,我对我不满意。
明辞越微微起身,淡然道:“圣上可能还没见识过什么是抢亲劫轿……”
“再给圣上次机会,说一遍心悦于我。”
……
并辔两匹骏马被后座的震动猛地一惊,扬蹄高吁一声。
整个马车支架都被连带着局部地震。
间或还传来车内的惊呼打骂声。
延福殿的侍从握紧了剑柄,郑越府的家丁拿起了□□。
双方精神紧绷,严阵以待。
原明:“……”
原明:“放松放松,都是自己人。”
他拦在人群和车马之间,竭力伸展的小臂膀,在辇轿之前显得摇摇欲坠。
里面传来青年的声音清越。
“哈啊哈哈哈,唔——别碰我!”
侍卫拔刀:“原总督,这是?”
原明:“……王爷在帮圣上整理衣领。”
又是清脆啪地一声响,男人低沉倒抽一口气。
“嘶,筝筝!别乱动。”
家丁攥枪:“原总督,这你得给个交代。”
原明:“……圣上在帮王爷扣紧腰带。”
两个手长腿长的成年男子挤在一间轿厢里着实委屈,紧接着那轿厢在连绵起伏的余震中发出了咯吱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原明彻底放弃遮掩,沉默片刻,“我说他二位在切磋交流手艺……有人信吗。”
车帘半开,璟王探头嘱咐原明可以起轿走了,别误了时辰。
他们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圣上衣衫整齐,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仅留着表情矜傲的侧脸带了些说不清的赧红。
“没见过臣为圣上整理衣物?”明辞越挑眉,遮住众人视线。
他们皆舒了一口气,连带着原明都按了按胸膛,“……幸亏,幸亏是穿着衣服的。”
迎亲辇轿装模作样地沿着宫城绕了一圈,算是接到了帝后,平平稳稳地停回延福殿门口。
因为冲喜大婚性质特殊,这南北两场典礼都谢绝了贵胄宾客,低调举行。
明辞越下轿亲自为他掀了帘,纪筝一路被闹累了,此时懒洋洋的,“不是说好去你那完婚?”
明辞越没应答,笑了下作势要抱他出来。
纪筝又忙推开:“我已经有皇叔耳侧那么高了,不是小孩子了,腿那么长,肯定抱不下了。”
明辞越闻言皱了皱眉。
下一刻纪筝直觉眼前天旋地转,侧脸靠上了胸膛,一只手在下拖住了关键部位,将他那五尺大长腿蜷折收入怀中。
纪筝:……中年男人的自尊心真可怕。
只要明辞越在场,他就得装出腿不能走手不能提的半残状态。
都是为了维护皇叔自尊心,纪筝默默安慰自己。
没有傧相嬷嬷们的指引,这只有二人见证的典礼随便的很。不过明辞越还是很有仪式感地给他手里塞了红绸酒盏,引着他按照民间习俗走。
“别拜了吧,我们既无王法又无伦常的,拜谁呢,天理不容我们这种人,让明伯父九泉下看见得气死。”
纪筝趴在他耳朵旁吐气,“我们可以直接进行下一个环节的。”
明辞越看了眼男孩低垂黯淡的目色,皱了皱眉,不理会,将他放到地上。
“一拜天地。”他自己轻声念道。
纪筝闭着眼,一脸决然就义的表情,僵着身板,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拜。
明辞越捏着他的后颈肉,像拎小鸡仔一样,笑着带着他躬身下去。
“二拜高堂。”他们转过身,堂上空空如也。
“我们哪来的高堂。”纪筝用脸颊蹭了蹭明辞越的手心,“皇叔早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臣将辞去亲王爵位以及所享食禄封田,且明氏往后皆不会传此封号受此荫蔽。”
“明辞越,你什么意思?”纪筝警惕地抬眼看他。
“我的名字将和你一起并列于族谱之上,奉入高庙,大燕三世后位之主,淮水乌州明氏。”
“我将并立于你的朝堂之下,位居右相,封西将军,你愿看大燕多久,我便陪你沧浪驻守多久。”
明辞越摩挲着青年的脸畔,轻声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圣上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脱去亲王之袍,他将不再是一人之下的监国之王,却也斩断了最后一点可以为后世所诟病的可能,他以男性之躯,为相为后,为爱人伴侣,更为大燕的擎天栋梁。
“夫妻…对拜。”
两人同时低头下去,一高一低,连带着那喜服下的挺拔腰身也弯下去。
离得太近,那两人额头碰在一起,清脆一声响。
明辞越没顾得上扶自己,下意识先帮纪筝摁住了额角,“疼吗?”
纪筝微微抬了头,就着矮身的动作,一时没起来,也没说话。
下一刻手里的红绸不要了,酒杯摔开了。
他扑过来,抬手扣住后颈,郑重,热烈,自下而上亲了过去,连带着身上檀木的味道,还有青年独有的朝旭气,全部挨过去,塞给他,去吻他,爱他,拥抱他。
无论训练过多少次,男人的技巧显然依旧比他好,轻轻松松便夺过了掌控权。
纪筝能感触到那只流连他脸畔的掌心下移了,捏紧,挑起他的下颌,用高位者的姿势慵懒悠闲地加深。
他只得一再仰头,再仰头,喉结战栗着触碰空气,在缺氧沉顿中消磨着时光与爱意。
他半窒息着,红着眼角,泪滴坠成丝线,还未来得及坠下,就被一只粗粝的指尖点住了,揉碎了,划过他寒颤的肌肤,叫他在蒙昧之间拉扯。
数段脊椎,一时间躬紧如弦。
纪筝阖着眼,听见他的爱人在说话。
“圣上,怎么这就接受不了了?”
纪筝挣扎地咬着唇闭紧了眼。
是的,无论训练过多少次,见到爱人的每一天,每一次,他都像极了初次相遇,反应真诚,僵硬,青涩,而又原始的悸动。
究竟是何时被抱到那张红花梨软木御案上去的,纪筝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明辞越的手臂撑在他两边,他便两脚在空中悬空,勾着,晃荡,拽着男人衣领又与他玩笑嬉闹了片刻。
桌案上的文牒书卷悉数被扫到了地上,半干的墨砚倾泄,在洁白如洗的宣纸背上泼出了数道墨花。
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一齐全倚重在那片凌乱狼藉之中。
纪筝看着明辞越望向墨笔的目色一沉,手伸向衣袍,心里便暗叫不好,连附赠上几个吻,湿露着眼睫求饶。
红花梨软木终于先他一步担不住重,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明辞越被转移了注意力,收了作弄人的毛笔,笑了,“你知道为何今日不去我府上完婚,偏要回你这延福殿?”
他侧身倚上,桌案“吱——”一声。
他故意俯身,桌案“呀——”一声。
“圣上赐臣的软榻也是这等上好的红花梨软木。”
他贴过来,淡淡道:“怕是,消受不住。”
纪筝脑海一片嗡鸣。
他茫然不懂这“消受不住”是何意。
是明辞越受不住这赏赐。
还是床受不住。
还是他受不住。
……
幸得延福殿后殿那张龙榻有着玉质金石为底,趴在上面安稳得紧,没什么受不住的。
夜半纪筝忍不住要逃时,总爱哭着抓那红木立作的栏杆支架。
但一想到那寒碜的咯吱声,苍白的指尖在空气中摇摇欲坠,半晌又咬牙伸回来,撑在榻面上,埋在棉被里,死撑着。
……
不眠的夜晚灯油燃得最快,烛芯烧尽时,延福殿啪地一下陷入昏黑,唯剩窗缝边打进来的丁点曦光。
纪筝从床帘边缘探出了脑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
国典后的第一个早朝,也是小夫夫新婚后的第一个清晨。
卯时三刻上朝,此时还有小半个钟头,明辞越都睡着呢,纪筝也佩服自己怎么就给爬起来了。
可能,亢奋和肾虚一样,总是在过度疲惫之后。
那两双足踝,从袍摆下面探出来,如修竹又如净藕,从明辞越身侧悄悄跨过,出水而立。
明辞越没有睁眼。
可即刻那藕段便被人恶劣地绊住了,缠住了。
是水中附生出来,纤柔又有力的五支藤蔓游草,软软地钩住它,企图把它带回淤泥中深陷沉沦。
“再睡会儿吧,还早。”明辞越阖着眼,勾了勾手指,沙哑道。
怪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原来真的不怪君王。
君王无罪,君王可怜,君王也想起床,君王都是被迫的……
纪筝意志不坚定地绵绵软软躺了回去,在接触榻的一瞬间又瞪目弹了起来。
“不对,今天不能迟到,今天是君后的册封大典。”
册封大典的主角又笑了,“圣上无妨,早朝往后都推迟到卯时七刻了,另增设急报夜奏,有事直传,来得及的。”
“喔……”
纪筝又意志不坚定地绵绵软软摊回去,接触到榻的那刻突然睁目坐了起来。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劝服吏部调整的时刻?专门给我调的?”
“你怎么知道朕不喜……”
纪筝潜意识里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明辞越一眼看穿的恐慌感又重新笼罩上来。
纪筝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而回应他的只有另一侧安稳的呼吸声。
不至于,不至于……
应该是明辞越本人婚后早起不来,就是想赖床。
他安慰好了自己,倒头睡去,半个时辰的回笼觉睡得比一整晚都香。
不一会儿,纪筝又在梦里被枕侧的蛋羹香馋醒。
眼前,梦幻般的田螺姑娘。
明辞越穿着单衣,侧坐在床畔,那一勺金黄润泽的咸香蛋羹,在昏暗中仿佛闪着熠熠圣光,连带着他本人周遭都笼罩着佛光金圈。
空气中馥郁着香油与烟火奏鸣的热香,还带着蒸汽水的淡甜腥味。
纪筝侧卧在床头,直愣愣地看着明辞越一吹,一吹,那勺中蛋羹一弹,一晃。
正当他瞅着温度适宜,微微张开了口,暗道皇叔贴心时,明辞越也张开了嘴,把绍凑近——
纪筝赶忙闭上嘴,抹了抹唇角,板着面孔轻咳几声。
明辞越咽下那口蛋羹,缓缓回头:“圣上醒了?”
纪筝瞥着碗底,点了点头。
明辞越笑了,“那就烦劳圣上陪臣用膳了。”他也不故意馋他,你一勺我一勺不一会就将碗底刮了个干净。
纪筝餍足地拍拍肚子:“不错,婚后第一天的早食就是别致。”
明辞越乜了他一眼,幽幽道:“其实也不算早食,就是给圣上早朝前加个餐,勤政也不能饿着肚子去。”
原来只是加餐?
纪筝:???你又知道了?
明辞越收拾托盘走了,留着纪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用完加餐,时辰已到。
待到二人片刻钟后互相收拾停当,一人玄袍,一人黄袍,一同从乾英殿正门负手步入。
全朝文武并列两侧,低头拱手,即便心中再多异样不满,历经这两年,此时也已低眉顺气,不得不承认这二人一龙一虎,共治天下,不起争执,才是保存大燕实力的生存之道。
况且一玄一金,一温润一贵气,皆是两袖清逸,绝艳无俦,并立一起养眼的很。
正在他们出神感慨之时,金袍顿了半步,悄咪咪拽了拽玄袍。
玄袍:“怎么了?”
金袍:“朕看这龙椅有些陌生啊……”
玄袍:“有吗?没坐过,都一样吧。”
金袍:“朕瞅着……上面怎么高出一块,垫子?垫子!”
好家伙,他那又冷又硬的金板凳上终于有人肯赏他个垫子了。
纪筝坐在上面,热泪盈眶,眼神崇拜。
明辞越迎着他的目光,温和笑笑,“圣上坐着垫子……还会痛吗?”
纪筝笑容石化,缓缓回忆起来。
【“龙椅好硌啊,屁.股痛,谁来救驾!”
“什么时候下班,空气好安静,没人听见朕的肚子叫吧…”
“帽子好沉,脖子要断了,王爷何时篡位啊,朕快扛不住了!!”】
纪筝:……不会吧。
纪筝:“你,那个时候就,能听到了?”
他还怀抱着丁点希望,却只见侧畔的人矮身凑近过来。
明辞越耳语:“臣救驾来迟。”
纪筝:……
册封大礼全程结束得很快。甫一完毕,满朝鱼贯而出,无一人想在那二位大婚头天就找茬。
“皇叔。”青年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你,你们是不是每次上朝都听着朕的肚子叫。”
明辞越回头,见小孩靠着椅背,耷拉着脑袋,显然还在生闷气。
“没有。”明辞越半跪下来,“除了臣,谁都不知道。”
他勾勾青年的脸侧,笑着叹道:“臣也是三生有幸,才得听圣心呢。”
“还沉吗?”
他半开玩笑地出手替圣上托腮,撑着脑袋,撑住那颗十二金玉旒珠的大帽子。
圣上委屈巴巴,抬首凝视他,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以后都不戴了。”
明辞越随手一抛。
三世珍传,大燕唯一的那顶冕旒礼冠就这么在空中划出一道大弧线,落在了龙椅靠背那条金雕龙首上。
皇袍一飘,两人一同纠缠掩映在了龙椅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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